G弦哀悼

Der Vogel kämpft sich aus dem 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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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在银英,同人题材原因ao3用得多,有需要可私信联系。

【缪亚】黄金一日 | Ein Tag wie Gold 02

新年将至,费沙娱乐城举办了一场舞蹈马拉松。

于是疲倦的生者不知疲倦地跳舞。


假贺岁片,阅读须知及前文:(1)


02 Müller

“是的,我今年还是不能回家。”

 

“沃尔克怎么样?还有小缪拉*,小家伙今年八岁了吧。”

 

“蕾妮呢?噢,你很好?你已经到家了?太好了。我昨天找到了你说的那本同盟语书,你想我现在寄给你还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对,蓝色封皮的那本。不过居然是介绍同盟文学史的,你真的想去海尼森读书吗?”

 

“我很好,我在全宇宙最安全的地方呢!我给你们寄了礼物,希望能如期到达。”

 

“妈妈,别哭了。这里需要我。”

 

砂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挂断视频通讯,从沙发上起身。大本营旁一处很小的单身公寓,这就是他在费沙的家。从落地窗往外望,费沙中心区的街景映入眼帘。路上有宪兵在执勤,街道几乎一尘不染。路灯亮起后,条带状的光点在他脚下展开,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处。

就像身处于宇宙之中。

他已经被困在地面上小半年了,他一边感到庆幸,一边又浑身发痒。渴望战争与强敌是武人天生的弊病,缪拉只庆幸自己没有病入膏肓。提到宇宙,他总是很难联想到征服,他曾经觉得这是自己相比于诸位同僚的不足之处,但今年,缪拉终于学会为这一点感到自豪。

米达麦亚在厄运般的夏末对刚刚成为元帅的他说,剩下的人必须学会克制战意,必须学会建造而非破坏,这样才能不被空虚吞噬,这样才有未来可言。当时金发男人抱着刚满一岁的儿子,头发被那孩子的小手扯着,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缪拉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壶,为他心目中唯一的元帅蓄满杯子。

现在,他独自一人,身边也没有孩子,他需要比咖啡更烈的东西。缪拉将威士忌从酒柜中拿出,又从隔壁的架子上取了一个玻璃杯,然后走到落地窗边的单人椅旁。在这里喝酒和阅读都给他颇为新奇的感受:窗外就是全宇宙的中心,酒精和文字带来的或轻盈或沉重的体感让他时而觉得自己飘得不够高,时而又觉得自己扎得不够深。如果说世界是一杯威士忌,那他的这间小公寓就处于液面的位置,受制于密度而动弹不得。

话说回来,他现在坐的这把椅子还是皇太后希尔格尔送给他的。据说是一把人体工学椅,希尔格尔在得知缪拉背部屡次受伤以至于不能久坐后,拜托认识的设计师专门设计了有助于放松肩颈后背的单人椅,然后找老工匠照着设计图手做了两把:一把换掉缪拉办公室里的皮质座椅,另一把则直接寄至缪拉的单人公寓。

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作为臣子自然要带着回礼登门拜访。缪拉为皇太后带去了鲜花和长兄工厂里生产的高精度机械挂钟(沃尔克曾跟他吹嘘这挂钟一百年后都一秒不差),又给亚历山大皇帝带了几样玩具。

希尔格尔笑着接过他拎来的大包小包,却不准他说任何感激之词。“不要客气,缪拉元帅。如果新帝国连这点都不能为您想到,还拿什么留住您呢?”

彼时边境叛乱四起,黄金狮子吼声式微,便有利欲熏心之徒蠢蠢欲动。近一半的元帅被希尔格尔和米达麦亚派去镇压叛乱,但任务却从来没有落到缪拉头上,这令他倍感不安。青年又不想主动请缨给两位徒增烦恼,只得苦闷地服从安排,埋头于帝都的工作。面前敏锐的女性一定是察觉到了这点,才特意以如此委婉的方式告诉这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武将,他并没有被忽视。

“您有更合适的去处。”

年轻的皇太后看向身旁女仆怀中的婴儿,亚历山大正对着刚得到的兔子玩偶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午后的阳光照在这对母子颜色略有不同的金发上,善战的青年元帅感到胆怯,他不敢看婴儿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也不敢看望着那双冰蓝色眼睛的,皇太后希尔格尔的眼睛。

他明白希尔格尔说的地方是哪里。一个并不存在于空间中的地方——未来。曾经那样多与他们同行的人都希望到达那里,最后却只有少数人还保有去那里的机会。而在这些人中,米达麦亚和希尔格尔似乎都很确信他是那个扛旗者,在铁壁身后,才是以幸福为名的男孩,凯撒亚历山大,以及他们所率领的万马千军。

元帅和皇太后,他们在培育未来,脸上却满是过去的阴影。奈特哈尔·缪拉敬重他们,所以如果他们说现在费沙需要他,未来需要他,那么他就在这里,义不容辞。

 

因为前一晚喝了酒,所以第二天起床有些迟。缪拉没时间自己做早餐,便匆匆出门赶往大本营。下了车后,他掂量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决定先去食堂吃点东西。

这个点食堂并没有多少人。缪拉在还有剩余的保温锅中随便挑了几样,然后找了个角落开始吃。在他安静地吞下第二口炒蛋时,一片阴影打在他面前。

“缪拉,今天你值班?”

是毕典菲尔特。高大的男人打着哈欠坐在他对面,元帅披风凌乱地堆叠在椅子上。

“对,到晚上八点。”

“我刚结束。你跨年夜有安排吗?”

他摇摇头,把香肠切成三段。油水沾在餐刀表面,现在那里不再能反射出自己的样子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毕典菲尔特的语气有些冲。

“那我带你喝酒去。真是的,就剩两个单身汉了。你说怎么就我们找不到呢?”

原来如此。缪拉摸摸鼻子,苦笑着耸耸肩。他现在没有办法插科打诨,说是因为罗严塔尔元帅独占资源了。他打起精神,向毕典菲尔特询问工作上的问题,然后又被对方带着聊起军务省的八卦。不知不觉间,对面的男人已经开始对第三个椒盐卷饼下手了。

很可惜,缪拉并没有那样的好胃口。残余酒精造成的胃部反酸让他有些难受,他看了看盘中剩下的两截香肠和一堆炒蛋,在心底对厨师和养殖人员说了声抱歉,然后端起餐盘,向大快朵颐的毕典菲尔特道别。

 

今日的工作重点依旧是伊谢尔伦要塞移交和海尼森独立的相关事宜。按理来说,这两项事务早就该办好了,但凯撒莱因哈特的离世让保证皇权平稳过渡成为首要事项,其余一切都不得不延后处理。皇太后希尔格尔亲自向尤里安·敏兹和伊谢尔伦共和政府通信告知此事,对方表示理解,并向他们致以慰问。

在那一刻,缪拉才有了和平即将到来的实感。神明还真是恶趣味啊!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去才能换来和平呢?又为什么一定得是魔术师和黄金狮子呢?他不愿去细想其中缘由,知道那会让他更加怀疑自己所做所为的正当性与意义。此时此刻,这样的怀疑是最不必出现的。

九月初,要塞事务监督卡介伦中将——伊谢尔伦要塞又一位会变魔术的人——将要塞各项数据清点完毕,编制成连附录都有十四篇的“概览册”,发送给宇宙另一侧的帝国军大本营。米达麦亚收到后深感佩服,但欣赏归欣赏,必要的诚意也不能忘记。于是他立刻禀报皇太后,二人分别召集政务和军务方面的高层开会,推进海尼森自治事宜。帝国方面加班加点,终于在一个月内订下了以海尼森易伊谢尔伦的方案。帝国军派出两支队伍,第一队于十二月中下旬出发,前往伊谢尔伦与同盟驻留舰队交接管制权,随后直接驻扎要塞;第二队于次年二月出发,先前往伊谢尔伦护送全体同盟军民回海尼森,然后与共和政府一同宣布海尼森自治。

在人员选派方面,希尔格尔与米达麦亚商量后,命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元帅为第一队的总司令。瓦列本人和尤里安有些交情,为人刚正,责任心强,又在海尼森积累了不少政务管理的经验,足以胜任接管要塞的工作。现在,瓦列已经率领将兵从费沙出发,准备穿越旧帝国领,前往伊谢尔伦回廊。

第二队的司令官则是奈特哈尔·缪拉自己。

缪拉看着军务部按照卡介伦中将提供的数据制成的报表,心思却很难集中在这上面。透过4D投影上构造精巧的人造天体,他看见了尤里安·敏兹,聪慧的克罗歇尔伍长,互相拌嘴的波布兰中校与亚典波罗中将,精明能干的事务监督,俊美的蔷薇骑士连队长,勇敢坚强的杨夫人,以及只有一面之缘的“奇迹的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伊谢尔伦党,那些人曾是失去领袖的一方,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了。神明或许有恶趣味,但一定是公平的——公平到有些残酷。在他面前,同盟人和帝国人毫无区别。

他仔细翻过报表的每一页,查看数据建模出的影像,思索自己带多少艘舰艇合适。人数、军民比、民用设施与载具……卡介伦阁下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完成这些统计的呢?他想起几年前父亲刚得知蕾妮谈了男朋友时纠结的样子:男人不想心爱的女儿脱离家庭,却又希望女儿拥抱幸福的未来。要塞事务监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也有女儿。)的心情大抵就是如此。

还是“未来”吗?

缪拉一边着手拟定第二队的编制,一边分出一茶匙注意力给自己杂乱的思绪。如果蕾妮想去海尼森读书,他应该趁此机会实地考察一下。又或许,他可以运用和平带来的便利,问问伊谢尔伦党中那些在海尼森呆过的人。

 

工作时间表不等于工作时间,每个在大本营卖命的人都应将这句话铭记在心。缪拉核对完军务省列出的随行人员名单,签好字,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二十三点五十四分。他揉揉眉心,把办公桌上四处散落的文件收拾好,放到对应的文件盒里。接着走到窗边,给一排借着室内暖气快活生长的绿植浇水。

“滴——”

电子钟发出一声尖锐的提示音,缪拉看见四个零整齐地排列在LED面板上。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今年的最后一天。只要再熬过此日,或许就可以……

他踏出办公室的门,下楼,步入寒冷的冬夜中。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化作白雾,短暂地获得形体,随即消散在四周。缪拉匆匆坐上车,手忙脚乱地关门,将冷空气隔绝在外。今年从夏天就开始冷,他本应习惯才是。

自动驾驶的车辆规划好最佳行进路线后便驶出大本营,拐进中心区的第一大道。费沙中心区是没有夜晚的,宽阔的街道上永远有人,明亮的店铺二十四小时营业。缪拉将头靠在车窗上,企图用附着在玻璃上的寒意驱散自己的困意。

五分钟后,汽车驶入环形交叉口。这里有一座城市广场,其中矗立着费沙的地标。缪拉不太喜欢这段路,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向车门,而那股力量想要他摔倒在马路中央。颠簸间,他看见一簇烟花在空中炸开,与此同时,广场里某个扩音器忽然开始工作。

鼓点和各类管乐,经典的费沙风格。旧帝国那帮老家伙们更喜欢厚重的弦乐。

“Ihr habe doch alles, was ihr wollt……(你们想要的一切,你们都已拥有)**”

他喃喃地重复着歌词,看着车窗外洋溢着节日气息的景象:那些变幻万千的霓虹灯牌,彩灯装点的景观树,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米达麦亚所说的“建造”,就是让人们拥有想要的一切。现在他们在笑,在拍照、畅饮、接吻——这大抵可以说明新王朝的任务完成得不算糟。

人们拥有了他们想要的一切,那我们呢?

缪拉合起双眼,努力忽视跳动的神经和一到阴冷天就隐隐作痛的背部。街灯时不时打在他的眼皮上,他旅行在跃动的光晕中。在无可预料的明暗交替间,身经百战的青年元帅试图保持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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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缪拉:指缪拉的侄子。很喜欢巴比伦柏林里Gereon Rath和Moritz叔侄俩互相管对方叫Junior(小拉特)和Senior(老拉特)的剧情,这里借用,让缪拉也管自己的侄子叫Junior。该段中杜撰的与缪拉同辈的兄弟姐妹年龄排序是沃尔克(Völker)>奈特哈尔>蕾娜特(Renate)“蕾妮”。

**本文同名歌曲Ein Tag wie Gold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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