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弦哀悼

Der Vogel kämpft sich aus dem 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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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在银英,同人题材原因ao3用得多,有需要可私信联系。

【缪亚】黄金一日 | Ein Tag wie Gold 01

新年将至,费沙娱乐城举办了一场舞蹈马拉松。

于是疲倦的生者不知疲倦地跳舞。


*全是私设的类日后谈,发生在一切结束后(新帝国历3年)的冬天,波布兰与亚典波罗滞留费沙。择日不如撞日,爱看文内文外一起贺岁。

*没错就是改编了巴比伦柏林第四季的剧情,我硬代,如有魏玛风味还请见谅。很早就想写了但没想好迫害哪一对,最后还是选择迫害小年轻。

*一切bug属于我总在星际旅行的脑子。


01 Attenborough

“舞蹈马拉松!费沙娱乐城将于12月30日晚8点开始舞蹈马拉松!”

亚典波罗被这声叫喊吓得浑身一震。他揉揉耳朵,不满地瞥了一眼前方身着奇装异服发放传单的人群。他刚刚结束一场报社的面试,对方在看到他简历上唯一的工作史是同盟军官时手明显抖了一下,然后接下来全程都客气且疏离——肯定没戏了。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准备从人群中挤过去,直到他捕捉到一抹熟悉的红色。

“波布兰!这是你的新工作?在街上发传单?”亚典波罗捉住对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今年费沙的夏天很冷,徘徊在星球上空的阴霾冬天也没有散去,但红发男人浑然不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缀满亮片的衬衫。

“不不不,我只是在帮助可爱的薇拉小姐。”波布兰搂过一旁戴着塑料头饰,正在发传单的女伴。年轻的女孩吃吃笑着,作风极度不良的前击坠王再度命中了目标的心脏。

“我看看——坚持到最后的人能拿到1000帝国马克?真有这种好事?”

“我们信誉很好,更不用说这次还有人赞助。”薇拉竖起食指,朝满脸狐疑的男人眨了眨眼。“写着1000帝马,最后到手的就不可能是900。”

复古的纸质传单上画着一位正在跳舞的年轻女性,色调单一的油印方式颇有十几年前同盟招贴画的风格。亚典波罗仔细地阅读着马拉松的条款:2帝国马克门票费;每位参赛者需携带至少一名舞伴;允许更换舞伴,只要参赛者一直在跳就一直算成绩;每隔一小时可以申请休息两分钟,过时不候。很具挑战性的规则,隔一小时就能休息也不算太苛刻。

“怎么样,亚典波罗中将?你去找个舞伴,我们一起参加,奖金对半分。500帝国马克也够咱们分别开启新事业了吧!”

亚典波罗抬起头,看着前击坠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诱人的提议。有了500帝国马克,他就可以自费出版自己的回忆录了。

“一言为定。”

亚典波罗握了一下对方伸出来的手,朝薇拉点头致意,转身朝路口走去。

 

那天下午,达斯提·亚典波罗发现自己并没有可以邀请的人。

如果他还在海尼森,拉人去跳舞简直是轻而易举。但现在他在费沙,举目只有几个熟人,除了波布兰之外,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剩下几位去参加舞蹈马拉松的样子。他在自己租的小房间里踱步,最后决定去公共厨房给自己泡一杯咖啡。

他对面的房间里住着一名年轻的宪兵。昨天晚上狮子之泉那边似乎出了什么岔子,他和亚典波罗晚上一起吃煮豆子时忽然被叫走执行任务。后来亚典波罗因为第二天面试紧张得肚子疼,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两三点,正迷迷糊糊准备入睡,才听见对方回来的声音。帝国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得知这一点后他诡异地平静下来,翻了个身,打着小呼噜进入了梦乡。

其实,这名宪兵也是一个选择。亚典波罗站在紧闭的门前,摸着下巴想到。但拐走人民公仆着实有些不合适,万一狮子之泉又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不起责任。同盟人啧了一声,转身向厨房走去。

他打开橱柜,在一片混乱中寻找咖啡豆。本来这些柜子里的东西是很整齐的,甚至可能按照某种神秘的方式被分了类,但亚典波罗住进来后没几天,一切就开始脱轨。他不耐烦地拔开盒装密封袋,然后几包小东西掉了出来,坠亡在洗手池底部。

亚典波罗手忙脚乱地将散落的小包拾起,眯着眼睛辨认上面的帝国语。他的帝国语目前属于半吊子水平,阅读和口语都还算过关,但写作和听力一团糟。他忽然有些悲哀地想到,自己不被录用或许是因为自己不能用帝国语写作。

“什么什么……黑色,茶,来自,费沙。”

原来是费沙产的红茶。亚典波罗盯着包装袋上面冒烟的白瓷茶杯看,有些出神。那些热气似乎从小纸包中飘出,然后钻进他的鼻孔。他很久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了,一种让人从头温暖到脚的味道。用力捏一捏,里面的茶叶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默默地抬手关上柜门,撕开茶包的外包装袋,将它扔进自己蓝色的马克杯里。

水壶开始唱歌,亚典波罗关掉电磁炉的电源,用湿布包住壶柄。沸腾的水流冲洗着茶包,被染成浓郁的红色。他端起马克杯,倚在洗手池旁,深吸一口气,然后沉浸在温热醇厚的气息中,觉得自己变聪明了很多。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下一秒,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人走了进来——布鲁诺·霍夫曼,他的房东。

布鲁诺是一位非常古板的男人,得知这位仁兄比自己还小两岁绝对是他今年最受震撼的经历之一(要知道,今年大事特别多!)。那时亚典波罗暗下决心,自己绝对不能活得这么逊,对待布鲁诺其人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有一丝偏见。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对方举了一下马克杯。布鲁诺也仅仅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是来检查水电的。

亚典波罗喝着速冲红茶,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布鲁诺在洗浴间和厨房之间来回进出。这人真的挺高,比他大多数战友都高。来费沙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高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现在费沙人口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帝国人,他们的基因是被挑选过的。

傍晚的阳光打在布鲁诺稀疏的金发上,将其模糊成一团。亚典波罗捏住棉线,摇晃着还在滴水的网纱小包,瞄准了那团模糊的金色。如果真的命中房东先生,自己应该就要滚蛋了吧。夏天睡在大街上到也没什么,但现在……他有些遗憾地将茶包扔回马克杯里。

等等……

“嘿,亲爱的布鲁诺!”亚典波罗掏出一个新杯子,将另一个茶包扔进去泡好,端着红茶一路小跑到小房东面前。

“干什么。”戴眼镜的男人抬起头,用毫无波澜地语气回应道,并没有接那杯茶。

“你30号晚上以及31号一整天有空吗?娱乐城在举办舞蹈马拉松,我需要一个舞伴和我一起参赛。”

“我为什么要去。”

亚典波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也不想邀请这种人,但他更不想邀请不熟的人。布鲁诺虽然活得像个老顽固,但他心眼不坏。

“拜托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收藏同盟产的金属纪念书签吗?我好像还有一个宇宙历788年的。”

“你之前还跟我说没有。”布鲁诺抱起双臂,审视着对面心怀不轨的同盟人。

“哈哈,我刚想起来。”亚典波罗面不改色地扯谎,为对方和自己感到遗憾。“你陪我去,我给你书签,很公平的交易吧?”

过了十几秒,布鲁诺终于松口了。“……行,为了纪念书签。但我有一个要求。”

亚典波罗松了口气。“你尽管提。”

“我要跳男步。”

气氛诡异地沉默起来,亚典波罗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布鲁诺,直到对方夺过他手上的马克杯,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速冲红茶,然后有些难为情地偏过头去。“我随时收回同意和你去跳舞的言论。”

“帝国人这么在意这些吗?”

“我是费沙人。而且我重申一遍,我随时收回同意和你去跳舞的言论。”

“好吧!好吧!我跳女步!”

 

定好舞伴后,亚典波罗又发现自己没有适合跳舞的衣服。今年他们从伊谢尔伦出发时,没人觉得自己会在费沙待到新年,更没人觉得自己会在费沙“享受人生”。但事实是,他们已经在费沙待了近两百天,新年就在拐角处向他们招手。

国葬结束后,伊谢尔伦的来客很快被允许在一定范围内(目前是中心区,它们还不能离帝国军的大本营太远)自由活动,他和波布兰甚至单独出去租了房子,尝试在当地找工作并融入费沙的人群。前击坠王看样子已经成功了。找一个外国伴侣是最快捷的方式,亚典波罗明白这一点,但明白和能做到之间始终横贯着一条鸿沟。

亚典波罗翻着衣柜中深色的军服,浅色的军礼服,以及正式的衬衫西裤,感到它们正在逐渐离自己远去。中将的两星章边角处磨损得厉害,他从来不像别人那样先将军章取下来再把衣服送去干洗。杨曾经也不。或许恰恰是这份无所谓将两个军校生绑在一起,然后上天实在看不下去,又派卡介伦和拉普来管着他们。

达斯提·亚典波罗在家和军校时期的交际圈里都是最年轻的,这一点让他在生命中的前三十年活得很幸福,之后活得很痛苦。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了,先是父母和三个姐姐,然后是学长们。等到世界的恶意大于他们的善意时,亚典波罗才缓慢且狼狈地开始构筑心理防线。虽然凭借良好的适应能力幸存下来,但有些伤害埋伏在他的精神底层,把一个拒绝承认自己三十岁的青年真正推入“三十岁”。

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卡介伦的信息。他知道放着信息不处理是一个坏习惯,但也知道卡介伦早已过了因为他们不回信息而冲到宿舍来揪他们的年龄。他合上衣柜,拿起便携终端,准备在去商业街的路上看看自己的学长有什么指示。

商业街很近,亚典波罗没有选择坐车。卡介伦发的信息有几十条,光看着消息提示的红点就能想象对方唠叨的样子。他翻到最上面一条,在等红绿灯时断断续续地看。这些信息基本都是日常问候和伊谢尔伦移交相关的事情,没有什么危险信息。亚典波罗颠颠手上的电子产品,心里盘算着帝国高层给里面装窃听器和信息拦截应用的可能性——大概率是有的,毕竟这是从帝国人手里拿来的东西。

还没等他看完,商业街就到了。他将终端塞回兜里,跟着一名穿着正式的男性走进旋转门,多走了几步无意义的路。他在电子导航处选择了几个合适的店铺,然后直奔最近的那个。

费沙的导购员都很热情,热情到让亚典波罗觉得有些不适。他委婉地拒绝了导购员想要把他目光所及的每一件衣服都拿来给他试穿的提议,自己在衣架间穿梭。这家店卖的衣服很前卫,展示台上的几件带有巨大的羽毛饰品;理念也相当超凡脱俗,店铺内最显眼的地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全场男女通用,无惧性别壁垒”。

或许新银河帝国定都费沙是件好事,亚典波罗想。那位天才是否也曾考虑过接纳同盟低政治领域的部分理念呢?

五分钟后,亚典波罗终于看上了一条裤子。说实话,他也不确定那是否可以被称作一条裤子:法兰绒裤管宽得能塞进两条腿,腰部还缀有剪裁随意的丝绸和细金属链。十年前,他的衣柜里全是这种衣服,每次和朋友出去就大大咧咧地穿,被人盯着看还会瞪回去。但现在,他几乎无法想象自己穿这条裤子的样子。

他将它从衣架上取下来,转过身,对着镜子比了比。导购员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夸赞他眼光好,并询问是否需要帮他包起来。

“我再想想,辛苦您了。”亚典波罗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再店员也没有多说什么,微笑着将他送出门。

接下来的购物之旅非常不顺利。亚典波罗从最后一家店走出,有些疲惫地坐在休息区,看着一个小男孩吃冰淇凌。两个球,然后是蛋筒皮,他也开始分泌唾液。这时,他一直装在裤兜里的终端响了一下。

还是亚历克斯·卡介伦,他们当中唯一有孩子的男人总想把所有学弟都当作自己的孩子照顾。

 

卡介伦学长:刚刚看到你在输入中,怎么又没发?有什么事就说。

卡介伦学长: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收拾得还少吗?

 

亚典波罗看着这两条消息发了会儿呆,然后用十年前和前辈们撒娇的语气回复了自己远在伊谢尔伦的学长,告诉他自己现在在外面,回去找时间和他视讯。打发完对方后,同盟青年站起身,先是走了两步,然后奔跑起来。他回到了第一家店,在门口就开始大喊:

“女士,我要那条裤子,请给我结账!“

导购员有些惊讶,但惊讶很快转变成完成营销任务的喜悦。她麻利地取下裤子叠好,装进纸袋里,然后请亚典波罗在支付机上刷卡。半小时后,同盟人已经拎着自己的参赛服装到家了。

对门的宪兵还没有回来,他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房间内空气有些浑浊,他脱掉外套,把所有窗户都开了一条缝。之后他从床底下拖出找布鲁诺借的复古唱片机,从架子上取下录有自己喜欢舞曲的碟片。轻鼓点从唱片机中传出时,他换上了刚刚买的裤子。

“Zwei Schritt' nach links. Zwei zurück , dann nach vorn……(向左两步,回来两步再接着向前)*”

亚典波罗哼着帝国语歌词,脚下跟着跳舞。腰间的金属链和丝绸缠绕在一起,发出细簌的响声。每一次旋转都伴随着眩晕,每一次伸展四肢都带来关节的摩擦,他跌跌撞撞地试图回忆起曾经熟悉的东西。长号的声音响起后,舞曲的节奏逐渐变缓。他喘着气,双手撑在穿衣镜上,看见自己的呼吸给亮面打上一层水雾。亚典波罗伸手擦了擦镜子,凝视着镜中自己的眼睛。

家里的四个孩子中,只有他继承了妈妈的圆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现在,这双圆眼睛下挂着明显的眼袋,几乎和脸颊上的雀斑紧紧相连,雀斑下则是还没来得及刮的胡茬。这样的外型谁见了都要皱眉吧,或许这才是自己不被报社录用的原因。

他想起波布兰那件缀满亮片的衣服,红发男人将它穿出了一种松弛感,就好像他永远能用摇滚巨星般的微笑面对一切,然后让人们忘记一切。那才是侠气与醉狂。

亚典波罗看着自己的眼睛,看到疲惫后埋藏的悲伤与恐惧,胃里直犯恶心。他有些颓丧地顺着床沿滑到地板上,用手把玩自己犹豫了很久才买下的裤子上的金属链。这样的衣服就像军校时期自己看的不良书籍一样,他在等着能理解的人。那些人支持他军人以外的身份,那些人告诉他在没有战争时应该以何种姿态活着。现在,他无比、无比想知道后者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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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同名歌曲Ein Tag wie Gold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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